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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程潜公事公办一般地开了口，一没留神，语气似乎比平时还要硬些：“师兄，水坑说你能听见，那我就话短说了，过几天我神识可能要探入你剑气与内府，可能不大舒服，到时候你尽量不要阻拦我，赶紧让路，冷是冷了些，但活命要紧，听到没有？”

    一口气说完，程潜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任务一样，连忙定了定神，将木剑放在膝头，盘坐入定。

    扶摇山庄统共那么几，严争鸣已可以通过屋门响与脚步声来判断来是谁了。

    程潜消失了好几天才回来，严争鸣抓耳挠腮地想知道他了什么地方，谁知在内府中等了半晌，就等来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叮嘱，周遭心魔见缝插针地向他聚拢过来，化百程潜的模样，全被严争鸣的元神劈开了。

    这被要求“到时候闪开别碍事”的元神悲愤地想道：“都什么混账师弟！”

    然而就在这时，严争鸣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周身仿佛被一股剑意包围了，那剑意如此熟悉，乃至于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是什么。

    扶摇木剑？

    小潜又打算干什么？

    程潜收敛心神的速度极快，转眼已将方才抛到一边，神识沉入了自己内府。

    他膝头的木剑仿佛被什么激，缓缓地升到半空，悬在了程潜头顶，平平无奇地木剑身上忽然有股淡淡的流光扫过。

    程潜的元神在自己的内府中手持一把幻化出来的剑法，像当年木椿真教剑一样，极慢地将第一式“鹏程万里”走了一遍，木剑法一如往昔，渐渐出与心境相合的剑意。

    程潜一遍一遍地演练着第一式，穿过万般回忆，找寻当年初次练剑时的心境。

    他刚刚入门，无意中被听不懂话的水坑带到了后山云层之上，居临下，见山遗迹万千，听列祖列宗们传声千古，心绪蓦然开阔，正暗合了“扶摇”字，从此一步踏入道门，只觉此山水、气象万千，而他如好奇幼童，带着贪多嚼不烂的天真的渴望，四下拾遗……

    不知过了几天，在内府中演练鹏程万里的元神动越来越快，随着程潜心意而动的元神突然变成了他年模样。

    这一式剑意成了！

    可是剑是活的，剑意是无形的，这者并无可依托之物，如何能注入木剑？

    程潜归来途中就将这问题仔细想了一遍，最后这光棍不负众望地想出了一非常凶残的办法——

    就在他的元神在内府中剑走如惊鸿时，鹏程万里的剑意已被领悟到了极致，一瞬，程潜内府中蓦地掀起一番暴虐的真元，径直卷向了他自己的元神，干净利落地将那元神连手再剑一同砍了下来。

    那一瞬的剑意还在元神之中，被程潜连着自己一分元神一同割裂下来，抬手送入了他头顶的木剑之中，木剑尾五分之一左右的地方蓦地开始亮，好像被什么赋予了命一样。

    然而割裂元神——哪怕只是一小块，又岂是好受的？

    程潜只觉自己的内府与识海一时痛苦地搅动起来，他死死地将一声闷哼吞了回，口中血腥味从喉咙直上，又被强行压下。

    程潜毫不停歇，内府中元神摇身一变，再次幻化出一把剑，转向“上下求索”。

    随后是“事与愿违”、“盛极而衰”——青龙岛上受尽欺辱的五年，深埋地下的铜钱，那魔龙隔着万丈空与他对视的一眼，身死魂消的顾岩雪，与草木共朽的童如……

    转眼过了九九八十一天，最后一式的返璞归真，程潜依然不由自主地选了“枯木逢春”这一招，剑意竟从他的内府中直接穿过气海飞掠而出，倏地没入那把已变耀眼的木剑中。

    一把春华顿如新裁，万物仿佛重新苏醒，自大雪封山中开始下一年的不息……

    可惜这样的盛景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程潜毫不吝惜的切割元神的找死行为终于遭到了报应，他头顶木剑陡然失支撑掉了下来，同时，他一口卡在喉的血呛咳而出，木剑上立刻染上了斑斑血迹。

    竹林中小清安居里附庸风雅用的花藤草木一瞬全调零枯萎。

    机断绝处，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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