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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突然转冷，霜刃“呛啷”一声出鞘，一道海潮似的剑气凌空斩过，在地上划了一道几丈的弧线，站近的几天衍处修士全给他这一剑扫了出，一时仰马翻好不狼狈。

    程潜的目光比剑光还冷上三分：“带着你的狗滚，敢踏入此线者，就等着下辈子投好胎吧。”

    就在这时，山庄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水坑走出来，装模样仿佛像大家闺秀，冲外面的众一敛衽：“三师兄，掌门师兄让你不要胡闹，快些进来——诸位，我们掌门近闭关，不见外客，请诸位客见谅啦，自便。”

    听出水坑不习惯这么说话，她本是漫山遍野扎着翅膀乱飞的野丫头，叫她学们那虚以委蛇的一套，实在是有些勉强，程潜心里微微转念，不由暗叹口气。

    门派凋敝，却偏偏总在风口浪尖上。

    他冲水坑打了眼色，留下了一倨傲的背影，抬手将扶摇山庄的门封上，大步往里走。

    水坑连忙大大地松了口气，小跑着追了上来，喋喋不休道：“小师兄，你怎么回来这么快？找到让大师兄醒过来的办法了吗？我跟你说，他眉的心魔印前些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短了一些，你说这是好兆头吗？”

    程潜简单地点了头，说道：“嗯，我要闭关百左右，最好别让那些来打扰。”

    “好的，我和师兄说，反正他鬼点子多，”水坑连连点头，忽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啦，小师兄，你不知道，大师兄好像能听见我们对他说话呢！”

    程潜的脚步蓦地一顿。

    水坑乐颠颠地接着说道：“你说我多找他聊天会不会……咦，小师兄，你怎么了？”

    程潜不由想起他和唐轸在严争鸣床前肆无忌惮的谈话，莫名地有些心虚，他避开水坑的目光，伸手掩口，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一声：“没什么。”

    同时，程潜心里默默地回顾片刻，他们家大师兄从小就不学无术，被师父念念据说看见字就犯困，除了本门书与心法，没见他碰过别的书本，应该……应该不会多想什么吧？

    在水坑诧异的目光下，这方才还拿着霜刃大杀四方的突然面露尴尬，脚下如抹油，匆忙跑了。

    第天，扶摇山庄仿佛被头天纠缠不休的天衍处激怒了，整山庄换了防御阵法，原本只是温和的防御阵中似乎有某凶戾之物加入了阵眼，阵法顿时改天换，隐隐地环绕着一圈逼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四散出来，分明是要拒于千里之外。

    山庄里，外院中的小厮已被清理出了，院中霜刃悬，正是此阵的阵眼。

    李筠不由擦了把汗，拱手对身侧的唐轸道：“全赖唐兄指点，多谢了。”

    “李道友不必多礼，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唐轸说话，目光从霜刃那雪亮的剑身上掠过，感慨万千地说道，“‘不好死’之剑，大约只有令师弟这样的，才差遣动这不世出的凶器。”

    李筠负手叹道：“我总担心他太过偏执强硬，过刚易折。”

    唐轸笑道：“李道友太多虑了些，修士与天争命，不执着的大多走不，他这样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的，岂不心性正佳？”

    李筠眉宇忧色更甚，说道：“修行什么的倒是其次，只是我担心……万一事与愿违，师兄他出点什么事，小潜会不会……”

    唐轸听到这里，眉梢微微一抬。

    会怎样？

    然而李筠却又将下文吞了回。

    李筠好像才意识到身边的是唐轸一样，连忙显有些魂不守舍地抱拳道：“唉，这话一说就多，都是我们门派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不拿来搅扰唐兄了。”

    唐轸道：“那倒无妨，只是程小道友一声不吭地突然要闭关，不知道要干什么——哎，李道友，你说他总不会异想天开地打算自己造一把剑吧？万一他不成功，严掌门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李道友打算怎么办呢？”

    李筠闻言，心里好像没有一点成算似的，在唐轸面前呈现出了一真正的窝囊废，脸上写满了真正的六神无主，苦笑道：“这我真不知道……不瞒唐兄，掌门师兄就是我们的主心骨，现在主心骨倒下了，我们就……唉，真是让唐兄见笑了。”

    唐轸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只觉扶摇派众中，若当真动起手来，这李筠可谓是最软的一柿子，偏偏此心眼多好像蜂窝，又狡诈又多疑，两你来我往聊了半晌，谁没有试探出对方半点真话。

    此时，回到竹林小清安居中闭关的程潜手中正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不过三尺，轻要命，木头纹路平和优，看不出一点杀伐气。

    程潜站在严争鸣床头，想起水坑那句“他能听见”，便觉自己应该对他说句什么，可千言万语太多，他自行筛选一番，感觉其中大多数恐怕说出来不大合适。

    程潜见他脸上有一缕头，下意识地便想伸手拨开，然而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触觉，手便不当不正地停在了空中，良久，终于还是没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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