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永明火(二)-《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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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令一本正经地眼观鼻鼻观口,肚子里幸灾乐祸:您也有今天?

    这位活得人模人样的半魔总觉得主上的血太凉,怕他冻着自己,于是逮机会就给他添把肝火:“世子还命属下带话,让主上不要气坏了自己,他每天入夜都在破法秘境里,主上要打要骂随时能去。”

    周楹:“……”

    奚平十分文雅地打了个喷嚏——鼻翼两侧是胶黏的,不能使劲捏,假胡子太厚,不小心得吃一嘴——心说白令傍晚刚来过破法,这怕是把话带回去了,三哥在骂他。

    反正他有恃无恐:三哥不会来的,晚上师父在破法里。

    天一黯,奚平就熄灯假装睡下,神识钻进破法镯里。

    破法中此时已经是一大片荒野,奚平刚一落地就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往上一蹿,险伶伶地避开了一地铭文。

    便听天边一道看不清轮廓的虚影里传来支修的声音:“这是文帝三年的一个邪祟,筑基中期,罕见的铭文高手,杀了天机阁九人,一路逃到北历。天机阁同北历昆仑外门联手将他堵在苍野原,胶着大半个月,折了十多个外门半仙和两个随行筑基,最后是昆仑派升灵剑修以力强行破阵,方才将此人拿下。这一战因异常惨烈,被两国灵山录入史册,那邪祟当时所用的手段,我都抄录在此间,你先试试看,不行喊救命。”

    奚平脸一垮:“……师父,我不会再上当了。”

    支修第一次温柔地告诉他“不行喊救命”的时候,奚平真信了他的邪,被破法中幻化出来的邪祟殴打得吱哇乱叫时纯真地喊了。

    然而他那破师父只是束着手挂在天边,一边欣赏他屁滚尿流的“英姿”,一边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为师只是碎剑中一缕神识,你冲我喊什么?”

    奚平当时感觉自己对整个世界的信任都崩溃了:“不是你让我‘不行喊救命’吗?”

    支修:“那我也没说喊了管用啊。”

    这就是他那经脉详解都讲不明白的师尊的传道之道,罗妈妈看了都得磕头。

    不过他嘴上叫唤得热闹,也是自愿的。

    奚平短暂地跟项问清打了个照面,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深浅,有生以来头一遭,他不用别人催,自己知道用功起来。

    他不是剑修,现在才开始一招一式地练剑也不现实,世上也再没有飞琼峰和潜修寺可以让他安安静静地学画符背法阵,支修便干脆将上下数千年中经典的修士斗法塞进破法,让他自己从挨打里摸索。

    毕竟破法不会伤害自己的“管家”,外面风刀霜剑就不一定了。

    奚平海绵似的疯补着他至少缺了百年的课,每天夜里都神识耗竭了才出去——所以清晨第一声胡琴凄惨得格外逼真。

    这天,他没能从历史上那位厉鬼似的邪祟手里挣脱,一脚踩中了当年坑死昆仑筑基的坑,被破法弹了出去。支修挥手收走了秘境中的局,独自在破法里静坐了一会儿。

    支修现在的情况其实无法支撑他神识在外面飘太久,但他还是会逗留到力竭。

    因为只有这不受灵山控制的破法中有片刻的安静。

    照庭破碎,他自己直面天道考量,吊在蝉蜕门槛上,一直在和不知名的力量撕扯。

    天道如刀斧,一直在“修剪”他身上的什么东西,支修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只是不愿意顺从。

    周身传来熟悉的剧痛,是他这一缕神识即将消散的先兆。

    天道好像对他的忤逆越来越不耐烦了。

    支将军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消散前,随手抓了一把破法中的西楚特色小吃……然后笑不出来了。

    “呸,打死卖盐的了。”

    奚平回自己身体前,先在全县的转生木里游荡了一圈,当作放空休息,迷迷糊糊的,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便下意识地循声跟了过去。

    魏诚响和赵檎丹都没有睡觉的习惯,最多是晨曦前打坐片刻。

    此时小院中点着盏油灯,赵檎丹正教魏诚响楚字。

    赵檎丹是渝州人士,渝州与楚国接壤,不少人都精通楚文,她楚文跟宛文一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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