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推墙惹的祸-《一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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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都是猪。

    余周周并不知道温淼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自己,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双眼微闭,笑容甜美。

    温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讲堂里响起了礼貌的掌声,那位语文老师带着班级同学退场,下一个参赛班级从舞台右侧陆陆续续入场。

    “下面参与评课的是师大附中初中部选送的英语高级教师梅季云,参赛班级是二年级一班全体共61名同学。”

    余周周抬眼的瞬间,就僵在了座位上。

    余周周的班级坐的位置距离舞台非常近,她的视力又很好,几乎数清楚正在指挥同学入座并帮助老师调整投影仪的那个男生白衬衫上一共有几粒扣子。

    “周周,你没事儿吧?”温淼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去掉姓氏喊了余周周,不觉有些难为情。

    “我,我,我怎么了?”余周周偏过脸看他,笑得有些僵硬,活像刚才退场的那个语文老师。

    温淼正想要说什么,礼堂里面就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台上。台上师大附中二年一班的同学们都站起来,和着节奏拍着手,齐声唱着这首悦耳的英文歌,死气沉沉的会场一下子就被感染了,下面的老师同学也纷纷跟着拍手。

    “这是什么歌?”温淼在余周周耳边轻声问。

    余周周耸耸肩,“我不知道名字,但是我知道这是《音乐之声》的插曲,呃,其实唱的就是1234567,doresi。”

    当中有一句,余周周记得非常清楚,far,islonglongwaytorun。

    师大附中的公开课水平显然比之前的那些班级不知道要好多少,阴暗的会场都因为台上欢快的气氛而变得少许明亮。他们真的很放松,从老师到学生,丝毫没有在生硬地做戏的感觉,很大气——这不仅仅是因为主场作战。

    在大家还是经常使用投影仪的时候,他们的Powerpoint教案已经做得非常漂亮。和澳大利亚嘉宾外教的互动,还有四个一组对即将到来的2002世界杯进行介绍的学生都表现极为出色。

    余周周把目光从台上收回来,发现周围六班的同学都瞪大了眼睛在盯着,尤其是沈屾——连上课时候她都习惯性低着头,却在此刻,眼睛发亮地看着台上,眼镜片上些微的反光甚至让余周周感觉到有些恐怖。

    那是一种不服气,一种服气。一种向往,一种不屑。

    余周周明白,沈屾这样有志向的女孩子,一定会在心里面和真正的重点校学生进行横向比较,而这一次,终于有机会看到他们的实力,自然会很留意。

    可是她又觉得从沈屾的表情里读出了点其他的东西,甚至有些恨意,不是不强烈。为什么会是恨?

    也许是想多了。余周周摇摇头。

    但是怎么会是想多了呢?此刻的六班,简直比一开始还要紧张压抑十倍,这样子上场,不砸锅都奇了怪了。

    还在忧国忧民的余周周被温淼一胳膊肘拐回了现实,抬起头,台上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两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两个人身上。

    果然是主场作战,大手笔。

    舞台中央的女孩子身着浅蓝色小礼服,做成了卷发,笑容明媚,余周周一时有些恍然。

    而背对着余周周方向的男孩则披着白色的斗篷戴着礼帽,她看了看柔美背景音乐中正在对视的两人,侧过脸问温淼,“cosplay?”

    “什么?”

    “我是说……那个是怪盗基德吗?”

    温淼白了她一眼,“去吃大便吧!人家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小型舞台剧!”

    余周周叹气,情痴罗密欧怎么穿得像侠盗罗宾汉似的。

    然而当男孩子开口说话的时候,余周周终于没有办法在背后腹诽什么了。标准的英式发音,还有那熟悉的嗓音。余周周并不很习惯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讲话声,在她的印象里,这种嗓音应该是气急败坏的,得意洋洋的,别扭却真诚的,亲切的,美好的。

    不够她从来就不否认,这个家伙一直都有站在台上统率众人光芒万丈的能力。从她和他第一次站在一起读课文的时候,她就格外清楚这一点。

    只要他认真起来。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台词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听懂,温淼沉浸在剧情里面的时候,余周周在旁边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莎士比亚真啰嗦。

    追光熄灭,舞台灯光重新亮起,全场掌声如潮。怪盗基德牵着朱丽叶,摘下礼帽俏皮地朝观众弯腰行礼,温淼有些赞叹又有些羡慕地微笑着,余光却注意着表情凝重目光专注的余周周。

    他从来没有在余周周眼睛里面看到过那样的小火苗。

    师大附中的公开课结束的时候,礼堂里面迎来了第一个小□。二年一班的同学们笑盈盈地鞠躬退场,让接下来上场的班级黯然失色,屡屡出错,一路平淡无奇地收场。

    还有两个班级,接下来就是余周周他们班。大家已经等待了接近两个小时,紧张兮兮,士气低落。温淼愈加紧张。他不想告诉余周周,他有些妒忌刚才那个罗密欧。平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卑丢脸,虽然他还没有上台。

    我不在乎。温淼告诉自己。他一直对自己说,凡事只要差不多就可以了。

    真的就可以了吗?只是这样而已嘛?

    沈屾冷若冰霜地盯着地板絮絮叨叨地背词,再一次卡壳在同一个地方,阴冷的礼堂里面,她的额头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

    结束了梦游的余周周突然站起身。

    沈屾和温淼都吓了一跳,余周周盯着他俩的眼睛,眉头微蹙,有种奔赴刑场的意味。

    “周周……“

    “走,陪我去上厕所。”

    “你说什么?”沈屾第一次对余周周说了“借过”以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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