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六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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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字没出口,严争鸣经眼疾手快地弹出了一道封口诀,堵住了李筠的乌鸦嘴。

    李筠出不来声,只一阵憋屈的挤眉弄眼,感觉自己在“后师兄”手下,过得比那穿芦花衣的孤儿还苦楚,似一棵烂在地里没人管的小菜。

    李筠愤愤地想道:“我就应该领水坑离家出走,浪迹四海要饭去!”

    程潜听见了这番话,当即睁眼道:“大师兄,上次是你那边危险,我又打算闭关炼剑,这才不由分说地将他们赶走,既然他们了这么久,我看还是见一面吧……嗯,二师兄你怎么了?”

    严争鸣弹指解开了李筠的禁制,李筠咳得脸红脖子粗,却仿佛找到了底气一样,严争鸣嚷嚷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严争鸣:“我听见‘天衍处’三个字就来气,干嘛要见?”

    程潜顿了顿,将他在忘忧谷中遇见童如和木椿真人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道:“师祖说当年勾引他入三生秘境是‘也遭到报应的人’,虽然没有点出,但我总觉得他说的就是天衍处,天衍处的底蕴应该比看上去的深得多。”

    李筠听完前后果,不由得皱起眉:“百万人命……师祖是这么说的?”

    程潜:“怎么?”

    “你这些年一直在闭关,可不大清楚外面的事,”李筠道,“但是据我所知,近两百年中,未发生什么特别大的天灾人祸,哪怕前些年安王叛乱,也是风声大雨点小,绝没有到流血漂橹的地步……这百万人命作解释?难不成……”

    程潜目光一沉:“师祖仅剩的一魂在仍在服刑,扶摇山的封山令仍然没有打开,如果师祖那块石头许的愿是‘门派复兴’,那在于没有实,也就是说……所谓百万人命的代价也还没有付出,会是韩……”

    他这话没说完,外面原万丈的晴空突然阴了下来,四方的乌云似大抹布一样侵袭而来,当中隐隐有雷声涌。

    严争鸣冲程潜竖起一根手指:“你少说几句,不要妄言天机。”

    程潜目光微沉,这恰恰代表他说中了。

    严争鸣沉吟片刻,站了起来:“出去会会他们。”

    “大师兄,”李筠忽然叫住他,“如果……真应在韩渊身上……”

    外面一道闪电落下,将李筠的脸映得雪。

    李筠:“你怎么处置?”

    你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包庇他么?还是不顾年少时出生入死的手足之情,按那久远得近乎有些魔性的门规处置他?

    严争鸣脚步一顿,沉吟半晌没有说话,无处而起的风卷起他的袍袖——他摆谱的时候、无理取闹的时候、乱发脾气的时候都一点不像个掌门人,唯有这一刻,他的神色在进退维谷间,郑重得与千百年来的扶摇山上列祖列宗如出一辙。

    严争鸣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山雨欲来的天幕之下。

    吴长天为表诚意,将一干手下全都留在了山庄之外,只带了游梁一个人走进来,态度放得很低,水坑将茶水倒放在两人面前,撂下一句“客人请稍候”,便不再吭声,退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当起了壁花。

    她虽然不吭声,吴长天却在打量她,吴长天当然看得出这姑娘不是纯粹的人,修为也不算很高,但以他的阅历修为,却隐约感觉到她身上某种磅礴得可怕的力量,被什么牢牢地压抑。

    吴长天忍不住低下头看自己修剪得分平整的指甲,心道这扶摇派一度血脉断绝,百年杳无声息,传承却如千钧缀的一发一般,虽然岌岌可危,但始终没有断,反倒是天衍,看似空前壮大,内核却经腐朽得难以为继。

    究竟是谁比较可悲?

    这时,一阵被刻意放重放缓的脚步声传来,游梁握剑的手陡然紧了,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面前这位剑神域的剑修。

    严争鸣的目光漠然从他脸上扫过,几乎没有停留,缓步走人的座位,没有打招呼,只是低下头整了整自己那雪无尘的袖口,随即,他也不吭声,抬头看了一眼水坑,水坑训练有素,立刻收到了指示,迈开小碎步捧上茶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一处刻了符咒的托盘上,“叮”一声轻响,那杯茶碰到符咒顿时冷了下来,杯子外壁结了一层细细的水汽。

    严争鸣这才端起来喝了一口,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旁边木桌,有些怠慢地开口道:“天衍处从来不是我们的朋友,二位大老远地赶来,可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且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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